便宜錢退場！流動性危機來襲，你的錢安全嗎？

「便宜錢」消失後的金融地圖：看懂流動性危機與你我的距離

最近跟一些老朋友聊天，大家最常問的就是：「院長，現在市場好像怪怪的？」「資金好像沒以前那麼好用了？」確實，自從全球各主要央行，尤其是美聯儲，在過去幾年為了壓制通膨而猛踩煞車、急劇拉升利率後，過去那種隨手可得、成本極低的「便宜錢」可以說是退潮退得乾乾淨淨。這種環境下，金融市場就像經歷一場大考，而這場大考最容易考倒人的科目之一，就是「流動性」。

你可能聽過「流動性危機」這個詞，感覺聽起來很專業，好像離我們很遠，是什麼大機構才需要煩惱的事？但其實，流動性危機不僅僅影響華爾街的銀行家們，它就像空氣一樣，一旦出了問題，我們呼吸的每一口氣都會受到影響，從你的存款安全，到公司的營運，再到你的投資組合價值，無一倖免。今天，我們就來好好聊聊，這場「便宜錢」消失後，為什麼流動性變得如此關鍵，以及它可能帶來哪些風險，還有，身為普通投資者，我們可以怎麼應對。

簡單來說，流動性（Liquidity）指的是一項資產能夠在不顯著影響其價格的情況下，快速轉換成現金的能力。你可以想像一下，現金是流動性最高的資產（它本身就是現金嘛！），銀行存款也差不多。股票、債券的流動性通常也不錯，只要市場正常運作，你想賣就能很快賣掉。但像是房地產、藝術品，或是未上市公司的股權，它們的流動性就比較差，你想賣掉可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，而且如果急著賣，很可能價格會大打折扣。

那流動性危機（Liquidity Crisis）呢？你可以把它想像成市場突然得了「動脈硬化」。本來應該暢通無阻的資金流動突然卡住了，或者說，大家突然之間都非常需要現金，但能快速變現的資產卻變得難以出售，或者只能以骨折價賣出。這種狀況會迅速惡化，因為恐慌會蔓延，每個人都想趕快變現以求自保，結果導致資產價格螺旋式下跌，市場功能失靈，甚至可能引發信任危機。

這不是什麼新鮮事，金融市場的歷史就是一部流動性與信任的反覆博弈史。我記得剛入行那會兒，就親身見證過一些因為流動性問題引發的市場動盪，那種眼睜睜看著本來市場價值的東西突然「賣不掉」的感覺，真的讓人印象深刻。

「便宜錢」退潮如何引發流動性壓力？

過去十幾年，全球經歷了超低的利率環境，可以說資金成本低到塵埃裡，這就是我說的「便宜錢」。企業、政府、個人都習慣了低成本借貸，槓桿水平普遍提升，很多投資策略也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，比如那些需要滾動續借短期資金來持有長期資產的模式（也就是所謂的期限錯配）。

然而，自從2022年開始，美聯儲帶頭，全球央行開啟了歷史上最激進的緊縮週期之一。聯邦基金利率從接近零拉升到5%以上，同時還進行量化緊縮（縮表），減少市場上的貨幣供應。這直接導致：

• 借錢變貴了： 無論是企業發債、個人房貸，還是機構間拆借，利息成本都顯著增加。
• 市場上的錢變少了： 央行縮表直接回收流動性，商業銀行因為吸納了大量疫情期間的超額儲蓄，對在銀行間市場融資的需求降低，但這並不代表整個金融體系的流動性沒有結構性變化。
• 資產價格面臨壓力： 利率上升使得固定收益資產（如債券）的吸引力增加，而風險資產（如股票、房地產、部分加密貨幣）的吸引力相對下降，加上資金成本上升，資產價格普遍承壓。

在這種融資成本高、市場下行的環境下，那些過去依賴「便宜錢」、槓桿用得兇、或是現金流不穩定、資產品質不高的主體，就開始感到壓力了。想像一家公司，過去借錢只要1%，現在要付6%，它的利息支出暴增；或者一個機構持有一堆流動性差的資產，但它的資金來源是需要定期續借的短期資金，一旦借不到錢或借款成本太高，它就可能面臨被迫賣出資產的困境，這就可能觸發流動性問題。

不只是經濟下行：區分風險的不同層次

提到緊縮帶來的影響，很多人會想到經濟下行甚至衰退。確實，高利率會抑制投資和消費需求，導致經濟增長放緩，這可以看作是壓力傳導的第一層——經濟下行（或稱「利潤表式衰退」），企業盈利下降，個人收入減少。

但如果壓力持續或遇到突發事件，情況可能會惡化到第二層——流動性衝擊（Liquidity Shock）。這類事件往往來得又急又快，比如2022年英國養老金危機，就是因為英國政府的減稅計畫引發國債市場劇烈波動，迫使需要維持保證金的養老基金被迫拋售資產，引發流動性不足。還有像2023年瑞信銀行遇到的信任危機，雖然有其自身問題，但在市場對銀行體系普遍謹慎的背景下，資金快速流出，也體現了流動性問題的突然性。

流動性衝擊的核心是「賣不掉」或「只能賤賣」資產，導致資金鏈緊張。這時候，如果央行能夠及時出手，作為「最後貸款人」提供緊急流動性支持，通常可以有效穩住局面，防止風險蔓延，就像2020年新冠疫情初期美聯儲迅速向市場注入天量流動性一樣。

然而，如果流動性問題的主體本身負債累累、資產品質極差，或者央行反應不及，狀況就可能進一步惡化到第三層——債務危機（Debt Crisis）。這不僅僅是暫時沒錢的問題，而是根本還不起錢了。債務危機的影響更廣、更深，它會侵蝕資產負債表，導致機構甚至國家破產，引發系統性風險。歷史上的拉美債務危機、亞洲金融危機、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（次貸危機）以及後來的歐債危機，都屬於這一範疇。我的經驗告訴我，債務危機一旦爆發，光靠央行提供流動性是遠遠不夠的，必須要政府甚至國際組織介入，進行債務重組、財政改革，這對經濟金融體系的傷害是長期且巨大的。

為了讓你更清楚，我做了個簡單的表格來區分這三種狀態：

理解這三者很重要，因為它們需要的應對方式不同。現在我們所處的階段，可能介於經濟下行和流動性衝擊之間，但潛在的「薄弱環節」可能將壓力推向債務危機。

緊縮週期下的「薄弱環節」與「灰犀牛」

那麼，在「便宜錢」消失的環境下，哪些地方最容易成為「薄弱環節」呢？

判斷一個主體（公司、機構、甚至國家）是不是薄弱環節，主要看兩點：一是它的現金流產生能力（經營狀況好不好，有沒有持續穩定的收入），二是它的資產品質和債務壓力（借了多少錢？借來的錢投到哪裡去了？資產價值是否可靠？）。現金流差、槓桿高、資產價值不穩定，這就是高風險組合。

以我過去做對沖基金的經驗來看，我們一直在市場裡尋找這類潛在的薄弱環節，因為它們在高波動時期往往會提供交易機會，但也可能引發連鎖反應。現在，在2025年初這個時點回望，全球緊縮持續了兩年多，一些壓力已經顯現：

• 高收益債市場： 這些是信用評級較低的企業發行的債券。當經濟下行、融資成本上升，它們的違約風險顯著增加。
• 部分商業地產： 隨著利率上升和後疫情時代辦公需求變化，一些區域的商業地產面臨估值壓力，加上許多地產貸款即將到期需要再融資，風險正在累積。
• 過度依賴槓桿的金融機構或基金： 無論是瑞信這樣的百年老店，還是去年大家見證的某些加密貨幣平台（比如FTX），其崩潰都與快速擴張、高槓桿以及風險管理不足導致的流動性枯竭有關。黑石REITs在過去也曾面臨過大額贖回壓力。
• 部分財政狀況脆弱的國家： 尤其是那些外債較高、出口依賴單一、或是政治不穩定的新興市場國家，美元升值和融資成本上升會極大增加其債務負擔，甚至可能引發主權債務危機（你可以想想過去的希臘，或是斯里蘭卡）。

這些「薄弱環節」中，體量特別巨大、牽涉面特別廣、一旦出問題影響會擴散到整個系統的，就是所謂的「灰犀牛（Gray Rhino）」——那些已經存在、顯而易見、卻可能被忽視的巨大風險。例如，美國龐大的政府債務規模以及潛在的融資挑戰，就是一個遠處若隱若現的灰犀牛；全球商業地產市場的整體風險，也是一個需要警惕的目標。

一個有趣的例子：美債基差交易的脆弱性

再給大家分享一個更技術性但很有趣的例子，說明高槓桿如何製造流動性風險：美國國債基差交易（Treasury Basis Trade）。這是一種對沖基金常用的策略。

簡單說，這種交易是利用美國國債現貨和其期貨價格之間微小的價差來套利。對沖基金會：

1. 從銀行通過回購協議（Repo）借入大量資金。
2. 用借來的錢買入實際的美國國債（現貨）。
3. 同時賣出等價值的美國國債期貨合約。

這聽起來像一個穩賺不賠的套利，因為現貨和期貨的價格理論上應該很接近。但這個價差非常非常小，要賺到足夠的錢，就必須使用極高的槓桿，可能高達幾十倍甚至上百倍。

這種交易的風險在於，它本質上是「做空波動率」。在市場平穩的時候，小價差+高槓桿 = 穩定的微薄收益。但一旦市場出現劇烈波動（比如對經濟數據反應過度，或者突發黑天鵝），現貨和期貨的價格走勢可能瞬間發散，價差迅速擴大。由於使用了極高的槓桿，即使很小的價格變動，也可能導致對沖基金的保證金不足，被經紀商要求追加保證金或強制平倉。

當大量對沖基金同時被強制平倉時，它們會被迫在市場上拋售國債現貨並回購期貨，這反而會進一步加劇市場波動和價差擴大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，對整個美債市場的流動性造成衝擊。在2020年3月疫情初期的市場動盪中，我們就看到了類似的情況，美聯儲不得不緊急介入穩定市場。

這個例子說明，即使是看似最安全、流動性最好的資產——美國國債——在高槓桿和複雜交易結構的作用下，也可能成為流動性風險的傳導點。

流動性危機與你我的關聯

你可能會想，這都是對沖基金、大銀行、甚至國家層面的事，跟我一個普通人有什麼關係？關係可大了！

• 你的工作： 如果企業因為融資困難而無法營運或擴張，甚至倒閉，你的工作可能受到影響。
• 你的存款： 雖然大多數國家的銀行存款都有保險，但如果大規模的流動性或債務危機發生，引發銀行擠兑或倒閉潮，過程可能會非常痛苦和漫長。
• 你的投資： 無論是股票、基金、加密貨幣還是房地產，在流動性危機時期，市場信心崩潰，資產價格往往會經歷非理性的暴跌，即使是高品質的資產也可能難以倖免。你可能無法以預期價格賣出資產，遭受巨大損失。我很多朋友在加密貨幣市場就吃過這種虧，平時流動性看似很好，一旦遇到市場恐慌或平台自身問題，想變現比登天還難，只能眼睜睜看著資產歸零或大幅縮水。
• 你的借貸： 如果你需要房貸、車貸或消費貸，銀行在自身流動性緊張或風險偏好下降時，會收緊信貸審批，提高貸款利率，甚至停止某些貸款業務。

所以，流動性危機不是象牙塔裡的概念，它是潛藏在金融系統深處的「地雷」，一旦被引爆，衝擊波會擴散到經濟的每一個角落。

在波動中航行：給投資者的建議

理解流動性危機的機制和潛在風險，不是為了製造恐慌，而是為了讓我們能更清醒地看待市場，做好準備。在「便宜錢」不再的2025年，以下是我給你的幾點建議：

1. 審視你的「個人資產負債表」： 像體檢一樣，看看自己的財務狀況。有多少現金和流動性高的資產？有多少負債？這些負債的成本和到期時間是怎樣的？確保你有足夠的緊急備用金來應對突發情況。
2. 分散投資，避免單一資產或市場過度集中： 不要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，尤其是在高風險資產上。流動性差或波動性大的資產（比如某些小市值股票、非主流加密貨幣、某些私募股權投資）倉位不宜過重，要跟自己的風險承受能力和流動性需求相匹配。
3. 理解槓桿的風險： 雖然槓桿可以放大收益，但在市場下行或流動性緊張時，它也會成倍放大損失，並可能引發強平。如果你在進行保證金交易或使用其他形式的槓桿，務必設定嚴格的止損，並留足緩衝空間。對於外匯和差價合約（CFD）交易，了解槓桿的運作和風險管理至關重要，像我在使用的 Moneta Markets 億匯 這類正規交易商，都會提供詳細的風險提示和相關工具，這點非常重要。
4. 關注市場的「薄弱環節」信號： 對於前面提到的那些高風險領域（高收益債、商業地產、部分新興市場、負債率過高的企業），保持警惕。雖然你可能沒有直接投資，但它們的問題可能傳導到整個市場。
5. 保持信息暢通，理解政策意圖： 關注全球央行的政策動向，理解它們在通膨和金融穩定之間的權衡。央行對市場流動性的態度，是預測未來市場環境的重要指標。同時，也要關注宏觀經濟數據和地緣政治風險，這些都可能引發流動性波動。
6. 選擇可靠的交易夥伴： 無論是銀行、券商還是交易商，選擇那些資本充足、監管嚴格、信譽良好的機構合作。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你的資產安全，並確保你在需要時能夠順利進行交易。

總之，在「便宜錢」時代結束後，流動性成為了一個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值得關注的焦點。它不是一個遙遠的學術概念，而是與我們每一個人的財富和生活緊密相連的關鍵因素。保持警惕，理解風險，做好準備，我們才能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市場中更穩健地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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